十月蟹乡散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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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之时,有幸受朋友邀约,我们一行前去蟹乡游玩品蟹。大闸蟹,这大西北的鲜见之物,于我来说,它只是一个名词而已。虽曾尝过一二,却是食而不知其味。这次听说要去苏中兴化蟹乡,不禁让人拍手叫好,兴趣盎然。

十月蟹乡散文

欣然前往目的地,恰逢重阳节,正是蟹味最美时。我们赶上了吃蟹的最佳时机。

一脚跨进朋友家门,迎面而来的不光是主人的热情笑脸,还有备好的一大桌美味佳肴等着我们。待客人坐定,男主人拿出藏于地下多年的一坛老酒,举杯相敬。吃蟹以酒相佐,这是蟹乡人的习俗,也是对客人的最高礼遇。谈笑间,女主人笑盈盈地端来一大盆刚出锅的大闸蟹,逐次递送客人面前。依着他们的指点,揭开螃蟹又红又大的背壳,手指刚一轻触蟹膏,鲜黄的膏油便从指缝流出,香气袅袅,撩人味蕾。嘬一口鲜嫩肥美的蟹肉,呷一口醇香老酒,细细咀嚼品味,口齿香溢;此时此刻,食欲大开,喜从心来。怪不得南宋诗人陆游写出“蟹肥暂擘馋涎堕,酒绿初倾老眼明”的赞美诗句,原来螃蟹确是上乘之食。正如清代著名剧作家李渔的赞叹:“蟹之鲜而肥,甘而腻,白似玉,而黄似金,已造色、香、味三者之至极,更无一物可以上之。”“满腹金相玉质,两螯明月秋江。”如是历代文人雅士赞美蟹,可见食蟹文化源远流长,蟹之美味名誉古今。在古人的诗赋中,品味美食,这是何等的惬意和知足?在这里,你大可不必担心,像在饭店吃蟹价格昂贵且数量有限;只要你有足够好的胃口,就可尽情地囊蟹入腹。主人绝不怕你吃多了,他们有的是螃蟹,就像庄稼人种的稻谷那么平常。

主人指着桌上的每道菜介绍说,除了牛肉羊肉大肉要买,鸡、鸭、鹅、蟹、河虾、桂鱼,以及鲜蛋和各种蔬菜,都是自家产的纯绿色无公害食材;最近一群野鸭野鹅来到他家,和家养的一起生活再也不走了,园子成了热闹的动物园。多么和谐的自然生态!我夸赞他们的日子过得富足红火,主人微笑着说,他们比公务员辛苦劳碌,但充实;养螃蟹忙碌大半年,等买完蟹,就可以尽兴玩耍享受生活。问他们出售渠道,回答说,市场供不应求,价格也满意,而且他们的蟹品质优良,商贩每天会到家门口来订货的。言谈中,他们脸上洋溢着自信,自豪和满足;我想这样美好的表情,是蟹乡人家共有的`。

酒足饭饱,我们参观了主人的住宅居室,从里到外,一派亮堂悦目,装潢布置有致,家电一应俱全,堪比城市现代化居所。据了解,主人还在江南城市买了房子,为孩子日后备用。蟹乡人精神物质富有,让我这个工薪阶层的城里人自愧不如。

出门,院子里、村庄道路上,到处铺满厚厚一层晾晒的稻谷。走在金色“绒毯”上,脚下发出“嘎吱嘎吱”的细碎声音,淡淡的稻香扑鼻而来。十月蟹乡,螃蟹、水稻双丰收,这是乡民的喜悦。养蟹,种稻,两相不误,既可来钱,又有粮吃,一切自给自足,这是蟹乡人的生存之道,也是致富之经。

第二天清早,我们去观看永丰河蟹交易市场。

蟹乡的清晨,如蟹乡的人一样,勤劳,早起。总觉时间尚早,到了市场才发觉已是景象繁忙。诺大的交易市场,车辆、商贩、蟹民......人车混杂,忙碌期中。每间水产店铺,一筐一筐的螃蟹,过秤、分类、装袋、装箱、装车,将发往大江南北,全国各地的四面八方。这些在箱中仍“悉悉索索”响声不断的鲜活蟹族们,不日将是远道餐桌上的特色美味。这一季螃蟹,受益福祉了多少民众?蟹民的腰包鼓起了,商贩也是钵满盆盈;还有快运公司,门前货箱堆积如山,订单多如雪片,那一车车装载的,谁说是螃蟹呢?那分明不是新崭崭的人民币吗?

朋友介绍说,永丰的河蟹交易市场,只是兴化河蟹交易市场之一,这样的交易场所还有多处。观一斑可知全貌,螃蟹养殖是兴化的支柱产业,它繁荣了当地的经济,福祉了这方水土。听说此地曾经也是颇为贫穷,自从改革开放后,河蟹养殖技术引进,形成养殖规模,从此人民生活日益富裕;蟹乡人生活富庶、殷实,更离不开吃苦耐劳的精神。是的,若不是亲眼目睹,你无法想象蟹的产业链有多么庞大。蟹乡的人民,以智慧为笔,勤劳为墨,铺开现代化观念的巨纸,挥笔描绘着美丽的五彩蓝图。

我不禁啧啧赞叹蟹乡水美地肥,人美,生活美。朋友却说,蟹乡的夜晚才更具诗情画意,夜间不去蟹塘一看,就无从知晓养蟹的苦乐和趣味。

夕阳坠下,夜幕在轻漫开的薄雾中徐徐展开,上弦月从西天升起来。水天一色,有渔舟横渡,颇有“渔歌晚唱”的意境。旷野点起盏盏灯光,如闪烁的星星;那光亮由蟹塘而来。星月下的蟹塘白花花一片,一处连着一处。走近蟹塘,几只犬吠声把我们带到养蟹人家。低矮简陋的活动板房,是他们养蟹的居所;螃蟹临近成熟时,他们吃住在此,日夜经管着蟹塘。生活看似清苦,其实他们不乏富有。他们守着的,是满满的希望和幸福。

征得主人许可,我们进蟹塘四周游走。打亮手电筒,眼前的一幕让人惊愕。池塘一米多宽的岸上,黑压压的是不可胜数的螃蟹队伍,浩浩荡荡,势如千军万马,阵容之大,使人怵目惊心。看见亮光,它们似乎愈加活跃,趴着的,动着的,相互打斗的,偎依的,千姿百态;让人恐惧的样子倒有几分情趣。我们轻轻跺脚,用棍子轻轻敲赶开路;它们惊恐万状,四散而逃,慌乱中向塘里撤退,情急之下,一个个从埂上人仰马翻地落入池塘。有“勇士”和“善战者”,临危不惧,勇猛地站立起来,高高举起一对巨钳,怒目圆睁,威风凛凛,活像变形金刚。小小的家伙,竟敢和我们人类抗衡?我们被惹得哈哈大笑,故意逗它们玩,把顽固抵抗者一棍子挑进塘里。习习夜风中,“悉悉索索”的螃蟹声,像一支小夜曲美妙悦耳。围着五六十亩的池塘,边逗螃蟹边挪动脚步前行,好不容易才绕了一圈。再看看塘里的网笼,已经钻满了蟹;翌日清早便可收网捕蟹,送市场交易了。我渐渐喜欢了这些丑陋的家伙。怎能不喜欢它们呢?它们是人类餐桌上的美味,更是养蟹人家满地滚动的白银啊!

螃蟹夜间为何上岸?请教才知:“秋风起,蟹脚痒;菊花开,闻蟹来。”秋天蟹成熟,夜间才会爬上岸的;这预示着螃蟹可以捕捞上市了。

离开蟹塘时,四野一片静谧,偶有犬吠,更显旷野的宁静。回头再望,夜色中养蟹人家的灯光仍在闪烁,与月光交相辉映,充满诗情画意。只是,蟹乡人家,静守的是烟火岁月,无关诗情。殊不知,是他们给平淡的生活创造了诗意。

这就是十月蟹乡印象:白天是热烈的油画,夜晚是水墨家园;就连空气中,弥散的也是鲜美的蟹黄味道。